「捲簾,你不喜歡我這種女人吧。」
「……欸,這是全裸躺在床上適合聊的話題嗎?」
「是嗎?我倒是毫無關係喔。」美麗的女人對他美麗的笑了,夾在雙指間的菸蒂落了點灰。「因為很舒服嘛。至於其他的──也不苛求?」
「這樣說也太絕情了,我可是很專情的喔。」他穿過女性柔軟的髮絲將菸灰缸從床頭取下。
「騙子。」她笑著將菸捻熄。「不過我們彼此彼此。」
隔天,他就因為睡了上司老婆這檔子事給調職了。
調職前,並沒有同事給他辦歡送會,舉辦一場終於把他送走的歡慶會可能性還高一些。只有一個曾經和他一起抽過菸的傢伙,來和他一起抽了第二支菸。
「──你被甩了吧?」
「啊?」
「那女的名聲向來不怎麼好,真虧你敢睡她。」不知道名字的同僚在雲霧那端朦朧地低笑,「敬你是條漢子。不過,到底怎麼會看上那種只有臉的女人?」
「啊……」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來著。
記得那是他無聊在找個沒人的地方偷閒的事,正胡亂溜達著──「『啊啊!這種無聊得要死的日子。』」自窗邊溢出與他同調的嘆息。
美人靠在窗欄上,嘴裡叼了支沒點著的菸,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,旋即笑開了:「那邊那個傢伙……對對,叫的就是你。菸盒快要從屁股口袋掉出來了喔。」塗著荳蔻的指尖隔著一層空氣自他的肩頸滑過,「借個火,好嗎?」
「可以是可以,不過這般美麗的小姐怎麼會獨自待在這兒呢?」
「因為沒人陪我呀。」她慵懶地趴在窗台上,「拜託你,你會答應嗎?」
「原來你喜歡那種調調?不過完美地被騙了啊。」無名的同僚這樣評論了,有些同情地。「去了東方軍別再被騙第二次了,可憐的傢伙。」
不不,據說東方軍都是一群雄性的世界,而且那邊的上司還沒結婚來著。
然而,他到最後還是不知道那名同僚的名字,對方就施施然離開了。也是自那時候,他頭一回認真思考起自己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類型:長得好看的,身材高挑的,聲音要比較柔和的……好像都是必要條件,又都不是必要條件。
雖然好球帶非常廣泛,但他自認沒能如此輕易上當受騙──那麼重點就來了,當時到底為什麼不自覺就答應她呢?
「拜託你,你會答應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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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簾……」
「……」嗯?
「捲簾,麻煩你幫我把這東西送到二號管理室那邊去,我都忘了上禮拜是繳交期限,那邊的櫃台小哥好囉嗦的……嗯?你睡著了啊?」他的上司趴在沙發背上低頭望過來,略長的髮絲搔得他鼻尖有點癢。
「把你吵醒,真抱歉呀。」對方嘴上這麼說,神色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。「不過醒了都醒了,那就幫我跑一趟吧。」
「……」
「怎麼,那張臉?」
「……不,只是突然發現某一個事實,以及對那誰烏鴉嘴說中的現實感到有些絕望罷了。」
「什麼?」
「沒事,就當我自言自語好了。」他自沙發上撐起身,打了個呵欠。「東西呢?拿來吧。你剛說要送到哪兒去來著?」
「第二管理室。」
「?!那不是很遠嘛!」
「所以說──」
「是是,這是來自上司的命令:『快把文件送到管理室去!』」
對方埋首在混亂的書堆中哈哈笑了。
「答錯了,這是來自友人的委託:『那就拜託你了喔♥』──這樣的感覺才對。」